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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上的魔術師.jpg
十個短篇故事,透過九個孩子的成長故事拼湊出已被拆除的中華商場的記憶,故事除了圍繞在商場上演,還有一個貫穿整本書的神祕身影:天橋上的魔術師。一個頭髮油油、穿翻領夾克、灰長褲、踩著傘兵鞋,長相平凡,眼睛像蜥蜴可以望向不同方向的魔術師,然而他卻彷彿能將光和重力全部凝聚在他站的那個小小粉筆圈裏頭。整本書可以說因他而起,魔術師的蹤跡在真實與虛構之間舞動,讓十個看似獨立的故事因為他而被輕輕繫起。

 

而正因為主角群們是孩子,嚴格來說是長大成人後的回憶,所以在童稚且局限的眼光視角中,再加上歲月模糊了記憶,讓故事裡多了些詭譎的氛圍,以及鄉愁的氣味。故事如夢似幻,像在夜裡幽幽閃爍的霓虹燈,忽明忽滅,極致迷人。透過回憶的記述,也意味一磚一瓦地搭起了天橋、重建了商場的點滴。雖然我曾經與中華商場同時並存,但那就像是另一個平行世界,那未曾對我產生任何意義,但作者誠摯自然的文字下,再加上第一人稱的敘事方式,讓不曾經歷過那個時代的讀者也跌落進這繽紛卻也有點殘敗的時代記憶。腦中浮現的是櫛比鱗次擁擠的小小店舖、香氣四溢的牛肉麵香、鏗鏘鏗鏘的火車聲響、孩童奔跑嬉鬧的身影,鞋店、五金行、鑰匙店、西裝店、集郵社一一散落在商場的角落,一幕幕讓人彷若錯置在時空長廊裡頭,一切是如此活靈活現。

 

天橋上賣鞋墊的男孩,眼睛發亮的看著魔術表演;家庭失和而離家出走三個月的男孩,搭上了簽字筆畫的電梯,前往了99樓;因為石獅子的引導救出受困火場的表妹,但她仍然隨著死亡而去;熬過戰爭的唐先生,卻因為住在天花板上貓的失蹤,再也無法回到從容俐落的模樣;瘋狂的微縮模型師,能精巧的打造擬真的模型,卻處理不好真的世界;另外還有畫出來的透明金魚、強力膠糊起的白鳥與黑鳥、穿戴上便能同時介於存在與不存在之間的大象裝……在每段故事中,我們能瞥見他們受過的傷,即使在光亮鮮豔的童年歲月裡,字裡行間仍摻和著一絲絲的憂傷。而故事裡的人物在悄悄喚醒的記憶中找尋對現實的救贖,雖然商場遭到拆除,但記憶裡的商場卻成為支撐他們繼續走下去的力量。

 

故事從﹝天橋上的魔術師﹞開始,這也是全書對魔術師有最多著墨的篇章,也是文末小說家寫下這個故事的誘因。賣鞋墊的小男孩殷殷企盼的想學會小黑人的魔術,魔術師說道:「人的眼睛所看到的事情,不是唯一的。因為有時候你一輩子記住的是,不是眼睛看到的事。」這句話的哲思在本書中反覆出現,像是在﹝一頭大象在日光朦朧的街道﹞中提及的:「有陣子我會想,那些我們具體可以碰到的事物是幻覺……而我們的心所創造出來的那些才是實在的,那些像被箭矢穿過的痛楚,那些被我們記述下來的,著了火的記憶才是真實的。」另外在﹝雨豆樹下的魔術師﹞中也寫到:「故事並不全然是記憶,記憶比較像是易碎品或某種該被依戀的東西,但故事不是。故事是黏土,是從記憶不在的地方長出來的,故事聽完一個就該換下一個,而且故事會決定說故事的人該怎麼說它們。」作者在書中多次用不同的方式寫「記憶」這件事,很多生命重要的片段其實都是如此,我們可能記不得當時的場景細節,但當下如火燒般的情感卻烙印在心底深處。平常它好似消失在你的腦海裡,當回憶翻湧,你卻不得不溺在洪水裡。而這本書之所以迷人,正是因為作者把最具虛構性的、充滿幻想的、同時也是可能影響人們一生的童年回憶作為破碎記憶的基底,進而演化出這十個故事,故事穿梭在真真假假之間,作者就像透過敲打的指尖施展了魔術,如同書中魔術師所言:「把我腦中想像的,變成你們看到的東西。我只是影響了你們看到的世界,就像拍電影的人一樣。」讀到後頭你不會計較虛實,你只會享受被故事包圍的魔術時刻,你甚至會相信公共廁所走出了一隻斑馬。

 

讀這本書,讓我想起當初讀《單車失竊記》的感動,可以說是懷抱著慶幸和感激的心情在讀。希望公視的映象化,可以賦予這部作品新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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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everland0125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